舞韻文心相映輝——涪陵學子觀舞劇《朱自清》有感
2025-06-18 10:14:22來源:涪陵區(qū)融媒體中心編輯:李哲元責任編輯:
6月5日,“觀舞劇《朱自清》 品文學與藝術交融”觀后感征文比賽頒獎儀式在涪陵大劇院舉行。此次活動作為涪陵大劇院“藝術進校園”公益項目的重要組成,吸引了涪陵十四中教育集團·涪州中學、涪陵第一中學校學子踴躍參與。同學們以散文、詩歌等體裁,從舞劇敘事、舞蹈編排等角度,寫下觀劇感悟。經(jīng)學校初審與文學專家復審,20篇佳作脫穎而出。其中,蘭蕙珺、田智豪兩位同學的作品榮獲一等獎。現(xiàn)刊登如下,以饗讀者。
跨維度的永恒
涪陵十四中教育集團·涪州中學 蘭蕙珺 指導老師 羅麗
梅雨打濕的不僅僅是2025年的窗欞,還有1925年的稿紙,當舞者的足尖拂開霧靄在來自兩個時空交匯的水塘上蕩漾開新的漣漪時,我看見朱自清從記憶的裂痕中緩緩走來,青絲上垂著跨越時空的雨露。
——題記
雨夜叩問:重疊時空的身影
當暮色在天邊暈染出水彩般的朦朧痕跡,五月的雨在劇院清透的玻璃上淌出一條清澈的河流,我盯著白亮的屏幕,亂麻般的思緒似乎在腦海中糾纏成無解的線團,煩躁的抬手刪掉第七個題目,閃爍的光標好似一盞為燃盡的老式油燈。閉上眼,舞臺的場景似乎被按了重播鍵,一個灰布長衫的身影從朦朧的光影中向我走來,衣袖似乎還帶著雨后荷塘清人心脾的荷香。我似乎感受到了眼前之人非同一般,茫然的抬頭:“先生,我該如何描摹你?”我的問題被淅淅瀝瀝的雨聲逐漸掩蓋。他轉(zhuǎn)身時,我聽見了他的低語:“年輕人,在你透過的棱鏡的那面里,折射出的我是什么模樣?”
追憶揭秘:四片拼圖的殘缺到完整
為人師——文學的春天。
“新——文——學”三個大字被書寫在黑板上時,同學們的眸子里綻放出了星一般的光芒,原本各自為政的乖張舞步開始變得整齊劃一,朱自清站在舞臺中央,繪聲繪色地講述著新文學的奧妙,他像一盞耀眼的路燈,在這片密林中綻放出光芒,為迷路的生靈們開辟了新的方向——新文學的方向。學生們在他的帶領下疊成了高攀的階梯,朱自清的手如浪花般,起伏翻騰,在思想的階梯上澎湃出了新的高度,高爾基曾留下過一句話——書籍是人類進步的階梯,我想,他們也曾踏著書頁壘成的階梯,在朱自清的引領下走向了發(fā)光的彼岸。朱自清的手在虛空定格時,三個小組便如花苞般綻放,站在隊伍前方的年輕人身體微微前傾,將書卷成望遠鏡狀,向著未知的遠方眺望。在他們的眼里仿佛燃燒著對文學的執(zhí)著與渴求的火焰, 像一群渴望高飛的飛鳥。他用他寬厚的臂膀,托起了一只只懷揣著夢想的飛鳥,飛鳥載著那份文學夢飛過寒冬,飛到了新的春天……不知朱自清那時欣慰的笑,是否是看到了遠方那飄落的潔白絨羽。
為人夫、父——家與國的抉擇。
桌子在防空警報的尖銳聲響中分裂成四塊碎片,妻子抱著桌子向左時眼角似乎還閃爍著悲憤的淚光,小女兒攥著半截桌腿哆嗦著向后退去,剛即肩膀高的兒子面對戰(zhàn)爭的步步緊逼也只能不甘地向后退卻。戰(zhàn)爭的背后是支離破碎的家庭,是麻木空洞的思想,是一具具如提線木偶般毫無生氣的人們,他們在戰(zhàn)爭的獰笑面前選擇了妥協(xié),而朱自清并沒有:他面對敵人框架窒息的緊逼時毫不退縮,哪怕是形勢嚴峻的牢籠也不能束縛住他,他選擇帶領更多妻離子散的人們翩翩起舞,在日寇的鐵蹄下奏出不屈的高歌。在面對拒絕美元面粉的信件時,病榻上簽下的字不僅僅是民主戰(zhàn)士精神的定格,更是將生命的最后一縷呼吸,鍛造成了劃破黑暗的銀針。他用自己的一生,詮釋了舍小家為大家的英雄大義;他用自己的一生,向世界展示了中華民族鋼鐵般的脊梁。
為人友——破繭重構人格。
與聞一多的“和而不同”,在舞臺上化作了兩道永不交匯彼此映照的光束,在面對同樣的事態(tài)時,朱自清提筆行云流水,剛柔并濟,而聞一多卻像揮刀,將看不見的墨汁化作了粒粒血珠。二人雖筆鋒不同,卻都希望以自己的力量為中國尋到希望的光芒。荷塘月色不再是文人避世的港灣,而是戰(zhàn)士淬煉思想鋒芒的熔爐。那些甩脫黑衣,露出本真的舞者,何嘗不是被正義之光照亮的靈魂在剝離纏繞在身上的黑暗污穢。黑暗的,猙獰的,可怖的,在正義面前也如螻蟻般不堪一擊,因為,在他們面前,是朱自清,是聞一多,是戰(zhàn)士們,是千千萬萬。
為自己——波瀾中的恬靜舞者。
當墨綠的絲綢漫過舞臺時,彌留之際的朱自清在《綠》的寧靜中完成了生命的終極蛻變。這不是想著死亡妥協(xié),而是將生命化為了最本真的形態(tài)——那些擊打他,妄想吞噬他的浪花,最終皆化為了思想的綠的浪潮。在三遍《匆匆》的變奏里,我仿佛看到了離散之痛、彌留之思,永恒之舞。
舞臺逐漸被寂靜的黑暗吞噬時,回憶戛然而止。我向那身影給出答案:“我透過那面鏡子,看到了您的許多碎片,您是老師,是丈夫,是父親,是戰(zhàn)士,也是自己本真。但是,”我向著那快要消散的身影追問:“萬千身份,那個才是真正的您?”他在那片金色的朦朧霧靄中回首微笑,光芒碎成金絲,串起了粉筆頭,荷花瓣,桌椅的碎片,墨綠的海浪……我聽見了畫外音:“這些都是我,也都不是我。”
“我是——朱——自——清——”
“年輕人,你要記住,當每個身份成為渡船,渡人者便達永恒。”
窗外的雨不知在什么時候停了,路面積著的水洼映著路燈的朦朧。文檔里的光標還在閃爍,我突然明白了: 真正的傳承不在于舞臺,而在于抉擇。是“朱自清”在講臺上的辛勤耕耘;是“朱自清”以自己的力量守護國家;是“朱自清”面對苦難完成了自我的蛻變。當我們面對苦難做出思考時,都是朱自清在時空的褶皺中的新生。
整理筆記時,發(fā)現(xiàn)舞臺劇的票根站在了《匆匆》的扉頁上,水漬不知何時將“清”字洇開了荷花的模樣,雨又匆匆地下了,但這次,我聽到的是種子破土的聲音。
——后記
無聲的舞步,有形的詩行
涪陵第一中學校 田智豪 指導老師 曹慶福
當《背影》中那個“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馬褂”的身影在舞臺上以一連串緩慢、沉重的舞步漸行漸遠;當《荷塘月色》里“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彌望的是田田的葉子”化作舞者腰肢的搖曳與手臂的舒展;當《匆匆》中“日子滴在時間的流里,沒有聲音,也沒有影子”被轉(zhuǎn)化為急促又徒勞的旋轉(zhuǎn)與追逐——我驚覺自己正目睹一場文學與身體的奇跡盛宴。舞劇《朱自清》以獨特的藝術勇氣,在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話中,舞蹈不再是文學的附庸,文學也不再是舞蹈的腳本,而是被重新詮釋、賦予新生的藝術原型,讓無聲的舞步變成有形的詩行。
舞劇對朱自清作品的敘事重構展現(xiàn)出驚人的創(chuàng)造力。傳統(tǒng)線性敘事被打破,代之以情感與意象的蒙太奇。《背影》中父親攀爬月臺的艱難動作與《荷塘月色》中獨步者的冥想姿態(tài)交替出現(xiàn);《匆匆》里時間的壓迫感與《綠》中生命的歡愉形成鮮明對比;北大講堂上的激昂演說與聞一多遇害后的悲愴獨舞構成命運的反諷。這種敘事策略高度契合朱自清散文“形散神聚”的美學特征,舞者身體成為連接不同文本的媒介,使原本獨立的作品在舞臺上形成了互文性網(wǎng)絡。特別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舞劇并未簡單圖解文字,而是抓住了每篇散文的情感內(nèi)核:《背影》是沉重的愛,《匆匆》是焦慮的覺知,《荷塘月色》是孤獨的超越,《綠》是純粹的喜悅。這些情感通過舞蹈語言的轉(zhuǎn)化,獲得了超越文字的直接沖擊力。
舞蹈編排堪稱身體的詩意寫作。編導深諳“少即是多”的藝術法則,一個簡單的抬手動作可以蘊含《背影》中無盡的父子情愫,一連串失衡的旋轉(zhuǎn)能完美詮釋《匆匆》里對時間流逝的恐慌。在表現(xiàn)《荷塘月色》時,舞者身體的波動、手臂的延伸乃至指尖的顫動,共同構建出“微風過處,送來縷縷清香”的意境,不需要任何道具輔助,觀眾已能“看”到那片月光下的荷塘。更令人叫絕的是對《綠》的演繹:那綠色綢帶和波浪般起伏的動作,將朱自清筆下“那醉人的綠呀!”轉(zhuǎn)化為視覺的盛宴,舞者相互纏繞又分離的肢體,恰似文中“綠”的流動性與滲透力。這種編排智慧體現(xiàn)了編導對文學精髓的深刻把握——不是復制文字描述的場景,而是捕捉文字背后的生命律動。
音樂與舞蹈的配合構建了多層次的情感空間。在表現(xiàn)朱自清北大教書時期,音樂采用進行曲式節(jié)奏,襯托出知識分子的社會責任;而轉(zhuǎn)入《荷塘月色》段落時,古箏與笛子的即興對話創(chuàng)造出空靈悠遠的聽覺畫面。特別值得注意的是音樂中的留白處理——在《背影》高潮處,當父親即將消失在人群中的瞬間,音樂戛然而止,只剩下舞者沉重的呼吸聲和腳步聲,這種“此時無聲勝有聲”的處理,與朱自清散文含蓄節(jié)制的風格一脈相承。《匆匆》段落中,機械重復的鐘表滴答聲與舞者試圖掙脫束縛的動作構成張力,形象地表現(xiàn)了人在時間面前的無奈與反抗。
舞劇對朱自清與聞一多關系的呈現(xiàn),開辟了理解文學史的新視角。兩位大師的友誼通過雙人舞形式展現(xiàn)——開始時步伐一致的思想共鳴,逐漸發(fā)展為各具特色但相互呼應的獨舞段落,最后以聞一多遇害后朱自清的獨舞悲劇達到高潮。這一編排不僅補充了朱自清生平的重要篇章,更揭示了文學創(chuàng)作背后的精神譜系。當舞者以身體語言表現(xiàn)朱自清在聞一多去世后的悲痛與思考時,我們突然理解了《荷塘月色》中“熱鬧是他們的,我什么也沒有”的孤獨感可能具有的歷史維度。舞劇在此超越了單一作品的局限,構建起文學創(chuàng)作與時代語境的動態(tài)關聯(lián)。
作為觀眾,這場舞劇給我的最大啟示是:偉大的文學從不會局限于一種表達形式。舞蹈不僅“表現(xiàn)”文學,更與文學形成了平等的對話關系。當看到《綠》中的舞者如液態(tài)翡翠般在舞臺上流動時,我意識到舞蹈或許比文字更能直接傳遞那種色彩的生命力;而當《背影》中的父子之情通過兩個舞者若即若離的空間關系展現(xiàn)時,身體語言道出了文字未曾盡述的情感層次。
在數(shù)字化閱讀日益碎片化的今天,朱自清舞劇提供了一種重新親近經(jīng)典的方式。當年輕觀眾可能已很少靜心閱讀《荷塘月色》全文時,舞臺上那充滿詩意的身體表達卻能夠瞬間喚醒對文學之美的感知。這提醒我們,經(jīng)典傳播需要不斷創(chuàng)新形式,而創(chuàng)新必須建立在對原作真誠理解的基礎上。
落幕時分,舞臺上“綠綢”如水,舞者如荷,我仿佛聽到朱自清的文字在空氣中輕輕回蕩。這場舞劇證明了真正的文學經(jīng)典具有無限的可闡釋性,它們渴望被不同時代、不同藝術形式重新詮釋。舞蹈讓文學獲得了身體,而文學賦予舞蹈以靈魂。在藝術交融的邊界地帶,我們看到了朱自清散文新的生長可能——它們不再只是教科書中的范文,而成為可以觀看、可以感受、可以與之共舞的生命存在。
走出劇場,城市的霓虹與喧囂撲面而來,但我的心中仍駐留著那片舞動的荷塘月色。朱自清的散文因舞蹈而新生,舞蹈因朱自清而深刻。在這場文學與身體的對話中,我們見證了藝術超越形式藩籬的力量,也重新發(fā)現(xiàn)了那些熟悉文字中未曾被充分聆聽的節(jié)奏與律動。當文學走下紙頁,當舞蹈躍出動作,兩者的相遇竟如此美妙,如同月光與荷塘的邂逅,創(chuàng)造出超越各自原本形態(tài)的全新藝術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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