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悅讀會》| 鄉(xiāng)魂
2020-08-03 21:30:00來源:無限涪陵編輯:無限涪陵數據遷移責任編輯:
嗅書香、品經典,這里是涪陵廣播電視臺《江城悅讀會》,每周一晚21:30分,準時與您相約!
今天是《江城悅讀會》第120期節(jié)目。
鄉(xiāng)魂---世間生活
我是本期特邀主播王嘉,是涪陵歌舞劇團的一名演員。在外奔波演出、忙碌交織的日子里,我總會特別想念家鄉(xiāng),想念家鄉(xiāng)熟悉的味道,想念家里亮起的那盞燈光······想著想著,就會忘卻疲憊,內心寧靜而溫暖。
情感這東西,其實很微妙。在外演出的時候,一曲熟悉的家鄉(xiāng)民歌就能連結互不相識的人們,拉近彼此距離;一句故鄉(xiāng)的土話就能讓在外打拼多年的人們倍感親切,甚至熱淚盈眶。演出現(xiàn)場,那一陣陣經久不衰的掌聲、那一聲聲意味深長的感慨,便是血脈和文化的力量,它來自于故鄉(xiāng)的“根”與“魂”。
人為什么會思念故鄉(xiāng)呢?那從古到今割舍不下的鄉(xiāng)魂,牽掛的又到底是什么呢?為了那份美好的向往,背井離鄉(xiāng)的人,永遠都在不停地離鄉(xiāng)與歸鄉(xiāng)。回鄉(xiāng)時歸心似箭,離別時淚眼婆娑,一啟程,便又開始無盡的思念。或許,人的一生都是在尋找和告別的過程吧!既然選擇了遠方,便只顧風雨兼程···
那今天的節(jié)目里,我想跟大家分享馮驥才先生《世間生活》里的文章——《鄉(xiāng)魂》,望諸君喜歡。
《鄉(xiāng)魂》
朗讀|王嘉 作者|馮驥才 圖片|攝圖網
倘若你生長在故鄉(xiāng),那份鄉(xiāng)情鄉(xiāng)戀牽腸掛肚自不必說;倘若你出生在異地他鄉(xiāng),你對它的印象與情感都是從長輩那里間接獲得的,對故鄉(xiāng),你又是怎樣一種感覺?
數年前,我應邀與幾位作家南下訪游,依主人安排,途經寧波一日。車子一入寧波,大家還在嘻哈交談,我卻默然不語,臉貼車窗,使勁向外張望著,好像急于想抓住什么,好跟心里的故鄉(xiāng)勾掛一起。此時我才發(fā)現(xiàn)心里的故鄉(xiāng)原是空空的。我對自己產生了懷疑,面對祖父與父親的出生地,為何毫無感應?
啊,故鄉(xiāng)原本只是我的一個符號——籍貫!
我不是“回”故鄉(xiāng),而是“來”故鄉(xiāng),第一次。我渴望與故鄉(xiāng)擁抱和共鳴,但我不知道與故鄉(xiāng)的情感怎樣接通。好似一張琴閑在那兒,誰來彈響?怎么彈響?
下車在街上走走,來往行人的寧波話一入耳,意外地有種親切感,透入心懷,驅散了令我茫然的陌生感。
我很笨,一直沒從祖父和父親那里學會寧波話。但這特有的鄉(xiāng)音仿佛是經常掛在人們嘴邊的家鄉(xiāng)的民歌,伴著我的童年、少年。那時,來串門看望祖父的爺爺奶奶們,大都用這種話與祖父交談。父親平時講普通話,逢到此時便也用這種怪腔怪調插言談話,好像故意不叫我聽懂,氣得我噘起小嘴抗議。那些老爺爺老奶奶們便逗我,哄我,依然還說那種難懂的寧波話……這曾經讓我又氣又恨的寧波話,為什么此刻有如施魔法時的咒語,一下子把依稀的往事、把不曾泯滅的舊情、把對祖父與父親那些活生生的感覺,全都召喚回來,逼真地如畫一般地復活了?
在天童寺,一位老法師為我們講述這座古寺的經歷。他地道的寧波口音,使我如聽外語,全然不懂。我便仔細去端詳這法師的儀容,竟然發(fā)現(xiàn)他與祖父模樣很像:布衣布襪,清瘦身軀,慈眉善眼,尤其是光光的頭頂中央有個微微隆起的尖兒。北方大漢剃了光頭,見棱見角,或圓或平;寧波人歇頂后,頭頂正中央便顯露出這個尖兒來,青亮青亮,仿佛透著此地山水那種聰秀靈氣。我覷起眼睛再感覺一下,簡直就是祖父坐在那里說話!
祖父喜歡用薄胎細瓷的小碟小碗吃飯。他晚年患糖尿病,吃米都必須先用鐵鍋炒過。他從不叫我吃他的飯,因為炒過的米少了養(yǎng)分。寧波臨海,這里的人吃起海鮮精熟老到。祖父吃清蒸江螺那一手真叫空前絕后,滿滿一勺入口,只在嘴里翻幾翻,伴隨著吱吱的吸吮聲,再吐出來便都是玲瓏精巧的空殼了。每次吃江螺,不用我邀請,祖父總會令人驚嘆又神氣十足地表演一番。然而,祖父,如今你在哪兒呢?我心頭情感一涌,忽然張開眼睛,想對老法師大喊一聲:爺爺!
奇怪,祖父是在我十歲那年去世的,三十年過去了,什么緣故使我隔著歲月煙塵,如此動情地呼叫他呢?
是我走到故鄉(xiāng)來了,還是故鄉(xiāng)已悄然走進我的心中?
前兩年,我去新加坡參加一個會議。忽有十幾位上了年紀的華僑同胞到賓館來訪,見面先送我一本刊物,封面上大大地寫一個“馮”字。原來是此地馮氏宗親會的成員。華人在海外,組織各種同鄉(xiāng)同族會,彼此守望相助,可剖肝膽。每每同鄉(xiāng)同族人有了難題,便一齊合力解助;若同鄉(xiāng)同族人有了成就,也同喜同賀。
我看見坐在側面的一位老者,清瘦,文弱,似曾相識,心有所動,問道:“您家鄉(xiāng)在哪兒?”
“寧波。”他一開口,便帶著很重的鄉(xiāng)音。
我聽了,隨即說:“我們五百年前是一家,我老家也在寧波。”
他馬上叫起來:“現(xiàn)在就是一家,我們好近呀!”隨即急渴渴向我打聽故鄉(xiāng)的情形。多虧我頭年途經故鄉(xiāng),有點見聞,才不致窘于回答。他一邊聽我講,一邊忽而大發(fā)感慨:“全都不一樣了,不一樣了……”忽而沖動地站起來,手一指叫著:“那是我去捉過魚的地方!”然后逼我講出更多細節(jié),仿佛直要講得往事重現(xiàn)才肯作罷。
這老鄉(xiāng)情不自禁把座椅挪到我身前,面對面拼命問,使勁聽。可惜我只在故鄉(xiāng)停了一天,說不出更多見聞。但我發(fā)現(xiàn),我隨便扯些街道的名稱、舊樓的式樣、蔬菜的種類,他也都視如天國珍聞,引發(fā)他一串串的問題、感嘆或驚叫。他脫口吟道:“今時明月他鄉(xiāng)客,舊地故人往日情。”我感到故鄉(xiāng)偉大而神奇的力量,它像一塊巨大的磁石,牢牢吸住一切屬于它的人們,不管背離它多久多遠。
我怕冷落了他人,才要轉換話題,那些人卻笑瞇瞇擺手說:“不礙事,你再給他多講講吧……”
他們高興這樣旁聽,直聽得臉上全都散發(fā)出微醺的神氣,好像與我的這位老鄉(xiāng)分享著一種特殊的幸福,那便是得以慰藉的鄉(xiāng)戀。
此時我多么像在家人中間,張張陌生的面孔埋藏著遙遠的親切。我想象著在哪里曾與他們相關相連,唐宋還是秦漢?我想起在黃河邊望著它煙云迷漫、波光閃耀的來處,幻想著它萬里之外那充滿魅力的源頭。同種同族,同鄉(xiāng)同姓,有一種血脈相通的源頭感。
有著共同源頭的人,身上必定潛在著一個共同的生命密碼,神秘地相牽。
“月是故鄉(xiāng)明,情是故鄉(xiāng)深。”人離開生于斯長于斯的家鄉(xiāng),在異鄉(xiāng)的回眸中,家鄉(xiāng)成了故鄉(xiāng)。人總是有根的,就像每一棵植物一樣。每個人的根,就是他的故鄉(xiāng)。鄉(xiāng)愁,就是你離開了這個地方后會想念這個地方。“從那里出發(fā),在這里奔波。也是一種難以割舍的情懷,這種情懷不是讓你回到過去,只是讓你懂得為何出發(fā)。”我是王嘉,如果你喜歡我的聲音可以在文后留言點贊,晚安,祝您好夢!
本期主播簡介:
王嘉,涪陵歌舞劇團演員
主播語錄:
你若想要彩虹,必須經歷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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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文章作者:馮驥才,浙江寧波人,1942年生于天津。作家,畫家,文化學者。二十世紀末以來投身文化遺產搶救,影響深遠。現(xiàn)為中國文聯(lián)副主席,中國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主席,民進中央副主席,全國政協(xié)常委,國務院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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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頻制作/楊青青
編輯/田蓉
責編/張韻晨
監(jiān)制/杜焱彥
總監(jiān)制/涂猛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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